赤眉军盗茂陵
因为汉武帝随葬品丰富,所以自西汉末每有变乱,茂陵首先就成了劫盗对象。其中大劫有三次。
第一次发生在东汉光武帝刘秀建武二年(26年),当时尚是天下大乱,刘秀据有关东,赤眉军占领长安,魄嚣割据陇右。这年九月,赤眉大军号百万西进被魄嚣击退,转回长安,时间已是冬季,碰上大雪天气,连降数日,坑谷皆满,起义军冻死不少。回到长安,人困马乏,缺衣少粮,处境极为险恶。
赤眉军首领樊崇是琅讶人。琅讶在先秦两汉可算得上是方士道术的故乡,迷信风气很浓。史载赤眉:军中常有齐巫鼓舞祠城阳景王,以求福助。”樊崇本是个大老粗,并无心计,率领饥民起事只是为了活命无别的追求,只好从东往西一路攻城略地,虽屡战屡胜,而“疲敝厌兵,皆日夜愁泣,思欲东归”。樊崇等人为了防止大家作鸟兽散,开始以进攻长安为诱饵,说一旦攻下长安,则金银珠宝美女应有尽有。后来攻下长安,立刘盆子为帝,朝仪混乱,·各不相统,又纵兵大掠财物,放火烧宫室,然后载财货西行,众号百万,到阳城遇大雪天,只好东返。樊崇这下可犯了愁。这天部队在外扎下营寨,他独自一人喝闷酒,炉火通红,帐内倒也暖气融融。正在这时,只见外边走近一人,樊祟一见大喜,连拍脑门,说道:“徐老大,快进来坐,我怎么没想到去问你呢?我这正发愁呢!奶奶的碰上这鬼天气,弟兄们怎么样了?”来人阴阴一笑:“樊老弟,你倒会享福,怎么不见你的那位小美人?”原来樊崇进长安后,在宫女中发现一绝色女子,名叫宜君,整天带在身边。这时听来人问起,大嘴一咧:“在左面帐里,徐老大,我问你正事,你怎么胡扯?’’
来人名叫徐宣,东海郡人,曾做过县里的狱吏,粗通朝廷法律仪制,但此人在《易经》上的造诣非同小可,能掐会算,很受军中信服,都称他“徐军师”而不叫其名。樊崇因他年纪大,称他“徐老大”,但他自己不许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自己,以免造成军有二主,士兵不知所从的局面,但俩人私下并无所谓,极为相得。这时他见樊崇认真,也正经起来,说道:“老弟,我刚才也不全是开玩笑,这大冷天,弟兄们不少在露天挨冻,你躲在帐子里喝酒,如果再怀抱美人,那可够瞧的,这些人要闹起事来。那可不是玩的。”樊崇一听,瞪大了眼睛,连问怎么办。徐宣说:“我这几天也正琢磨,现在东有刘秀,西有魄嚣,咱们是无退路啦。我看眼下要想法再打进长安,先找块地方站稳再说,然后再坐山观虎斗,反正刘秀后院也不稳,等到将来谁的势力大,咱就投靠谁,还怕不有封侯之赏?”樊崇一听大喜,连拍大腿说:“奶奶的,怎么你说的都是我想的,可又奇怪,你不说我又好像从没想过。”徐宣只是一笑,略作停顿接道:“只是眼下这几天有点麻烦,这雪不知还下儿天。人闲生事呐,不顺着点军心,难保不出乱子,这几天开小差的已经不少,我倒想了法子,这关中一带陵墓很多,里面宝物比宫中只多不少,干脆召集大伙把狗日的一个个都给翻了,干起活来就不觉得冷了,士兵听说有财宝可分,也愿意留下来,反正咱们不挖,将来自有人挖,等得了宝物,再乘士气高昂,兵进长安,你看如何?”其实徐宣另有私心,他听说陵墓中有时也陪葬有道术仙方秘册,他对此情有独钟,但没说出口。樊崇听罢大喜,随即又皱眉道:“听说皇帝老子有神灵保佑,挖墓会不会惹上什么祸?”徐宣摇头说:“不会,不会。刘氏气数己尽,不妨事。再说老弟你现在也统众百万,不同往日,一命克一命,不会有事的。”于是樊祟一声令下,果然欢声雷动。徐宣略作安排,各有所向。徐宣自己亲率二万人直奔茂陵。原来徐宣知道汉武帝与自己臭味相投,墓中必有自己所需,故有此行。
到了茂陵一看,果然好大一座陵园,但见建筑物上都披上厚厚的白雪,颇显冷清。守陵的早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徐宣率人从陵园西门蜂拥而入,直奔陵墓,但见陵墓己变成一大白山丘,上面的松柏上也挂满积雪。众人乍见这庞然大物,也感到不容易动手。他不愿耽搁,挥手令掘子营立即动手,另外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等着替换掘子手挖坟,另一部分人在陵园内搜宝。军令如山倒,霎时陵园内就沸腾开了。但见人喊马嘶,你抢我夺,徐宣与几个副将守在墓旁,周围燃上柴火,红白相映,冻结的坟土也渐融化,不过开始雪水和土搅在一块,施工颇为吃力。
墓道口终于显露出来了,众人欢呼万岁。徐宣命众人退后,自己走下长长的墓道,望着石门也愣住了,这可怎么打开?他命人扛来石灰,倒在门旁,然后用水浇之,企图融化石门,但宣告无效,只好另想他法。后来还是军中一位盗墓贼自告奋勇,设法打开石门,然后让人放下一头牛,尾上点火,直冲进墓门,但听火牛在里面连连惨叫,过了一阵始无声息,又放牛一头,仍惨叫至无声。徐宣这才命几个胆大的兵士持火把进去,许以重赏,几人在威诱之下战战兢兢走进去,倒也侥幸无事。后面的人一看胆子都变大了,抢着要进去,徐宣点派了一队士兵进去,命令见到书册,务必带出来,自己和其他守在墓外,徐宣这次盗墓,后来因为东方战事又起,匆匆撤走。墓中所余宝物尚多。其他各处汉帝陵均遭同样厄运。因为许多皇后妃殡保养很好,如同生人,大多都受到污辱,·连吕后也未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