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没有比成吉思汗的葬礼更神秘
秋风黄叶,白露浓霜,天很低,阴云四合。原野上摆开了一支长长的队伍,首尾相差一日行程。他们的马头向北,心头沉重,围护着一辆用十二头牛驾引的双轮大车。车上安放着一口用整棵楠木雕成的奇怪的棺枢。走到木纳格地方,前面就是沙漠,再远处就是漠北草原了。突然,大车的轮毅陷入地面,怎么也不动了;又用了五匹骏马帮着拖曳,大车就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队伍停了下来,人人惊疑不定。从队伍里走出一个人,来到大车前对着灵枢恭恭敬敬叩了几个头。他深情地唱起了一首哀婉动人的挽歌:歌声随风在空旷的原野上飘荡着。说也奇怪,没等歌儿唱完,大车吱咯一声,又开始向北方前进了。这只不过是关于成吉思汗归葬的无数传说中的一个而己。历史上,没有比成吉思汗的葬礼更神秘,更不可解的了。整个葬礼过程,处处充满了种种古怪离奇和不可思议的细节。从流传下来的各种记述里,我们不难略窥一二。
成吉思汗死后,根据其遗命,灵枢从千里迢迢的西夏秘密运回了蒙古草原。为了不走漏风声,沿途所遇之人、,牲口一律杀掉。这时,士兵往往对被杀之人嘟哦一句:“汝到阴间往侍吾主罢!’’根据阿尔泰地区的古老风俗,这些冤死鬼就都成了死者在阴间的奴仆。那些偶然碰到护送灵车队伍的不幸者,就这样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做了刀下鬼。
成吉思汗的灵枢最后运到了克鲁伦河畔,陆续陈放在各斡耳朵中。这里是成吉思汗的发祥地。就在这儿,成吉思汗召开了忽里台大会,登上了汗位,建立蒙古国;也是从这儿,成吉思汗誓师出发,开始了征服世界的战争。斡耳朵即汉语所指的宫殿,它是大汗和后妃居住之所。成吉思汗生前拥有四大斡耳朵。第一斡耳朵有6个皇后,1个妃子;第二斡耳朵有3个皇后,4个妃子;第三斡耳朵有6个皇后,3个妃子;第四斡耳朵也有数名后妃。当然,性喜渔色的成吉思汗生前的后妃绝不只这个数。据称,成吉思汗的灵枢在这些斡耳朵里停放历时三个多月。这大概并非虚言。因为整个蒙古大帝国,东至海滨,西至中亚地区,诸宗王、公主、统将接到讯息后赶来,远道者即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也要三个月方能杆到。
这里不能不提一下成吉思汗独特的棺撑。一般来说,盛敛尸体的为棺,套在棺外的叫撑。“天子棺撑四重,诸侯三重,大夫二重,士一重。”成吉思汗的棺撑不然。它仅用两块楠木,中间凿空,似人形大小。将成吉思汗的遗体放入里面后,涂上一层油漆,再用四个黄金圈紧紧固定。《元史,国俗旧礼》向后人披露了这一逸闻:“凡宫车晏驾,棺用香楠木,中分为二,}}1削人形,其广狭长短,仅只容身而已。硷用貂皮袄,皮帽,其靴鞭,系腰,盒钵,俱用白粉皮为之,殉以金壶二,盏一,碗碟匙著各一。硷讫,用黄金为箍四条以束之。”有一种说法很有意思。成吉思汗入硷时,据说是头戴金盔,身披战甲;一手放在胸前,一手紧握宝剑。虽然失去了“面上之光,目中之火”,但仍显得格外严峻,正气。不过,从史籍记载验证,很可能不是这样。如以《元史·国俗旧礼》为据,成吉思汗入硷时,根据习俗,穿的应是貂毛袄,皮帽之物,身旁放的也只是壶碟碗筷之类,不像一位虎虎战将,倒大有居家过日子的家庭主妇之态。穿戴金盔战甲之说,后人猜测溢美之词而已。
根据蒙古族的风俗,窝阔台、拖雷搭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为成吉思汗举行隆重的葬礼。帐篷内放了个木座,成吉思汗的棺撑就停放在那上面。木座前摆了张大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有肥美的羔羊,香甜的牛奶、崭新的钱币、皮货及各种衣物,还有一匹上等的牡马(母马)和一匹最好的牡马(公马)拴在帐内。同时,从各贵族家里挑选了四十名容貌可爱、性格温和、顾盼多姿、举止优美、起坐文雅的处女,身穿漂亮的服装,头戴首饰,遍体珠玉,站在大帐的两厢。所有这些都是成吉思汗的随葬品。这样,成吉思汗在死后的另一个世界里,也会有帐篷居住,有丰盛的衣食,有一匹母马挤奶和饲养牲畜,同时,也有可供作坐骑用的公马,当然,还有美丽的侍女陪伴侍候,消愁解忧。
葬礼开始了,三河之源的草原上,冰天雪地,一片编素。来自蒙古帝国各个部分的人们,静静伫立在凄冷的北风里,默默注视着成吉思汗的灵车缓缓驶出,驶过每一个人面前。灵车用青边白毯遮蔽得严严实实。灵车前面,一个年迈的女巫骑在马上,手里还牵着一匹马,鞍髻饰以黄金,这马叫做金灵马。女巫口里念念有词,似在祈祷,又似祝愿。灵车徐徐地驶向远方,驶出人们的视线尽头。突然,一阵高亢雄壮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那是人们熟悉的《苏鲁锭》歌。接着,大家都唱了起来。随着歌声,人们的眼前似乎又涌现出成吉思汗身骑高头大马,手持黄杆红缨长矛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威武形象。据说,这就是蒙古族人的节日—苏鲁锭节的由来。以后每年三月十七日蒙古人都要举行祭奠苏鲁锭的盛会。成吉思汗埋葬的地点极为隐秘。为了不让人们知道成吉思汗的埋葬地点,只有极少数人如诸王、公主等将灵枢送到葬地。成吉思汗究竟怎么入葬的,今天已无由得知了,后人仅能从一鳞半爪的记载里,寻觅到一点点线索。据《元史·国俗旧礼》记载,“……至所葬陵地,其开穴所起之土成块,依次排列之。棺既下,复依次掩护之。其有剩土,则远置他所。送葬官三员,居五里外,日一次烧饭致祭,三年然后返。”十三世纪中叶,一位名叫柏朗嘉宾的传教士,奉教皇英诺森四世之命出使蒙古,在他的行记里,对此也作了一番具体的描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旷野中,在那里挖掉一些草皮块,掘一大坑……”根据柏朗嘉宾的记载,安葬时还有一种奇怪的人殉仪式。在墓室的侧壁上要再往下挖一个小穴,把死者最为宠爱的侍从置于死者身下。此人在其中躺很长间昏厥过去后,再把他拉出来让他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这样反复进行三次。如果他幸免于死,那么该人从此便获得自由,可以从事任何他愿意的事业,并且成为最有声望的人。而那些没有逃脱劫难的,便和那些殉葬品埋葬在侧穴中。然后,人们先把前面的坑填掉,再用草皮按原状覆盖,使墓地不被人识破。(《柏朗嘉宾蒙古行记》)
柏朗嘉宾和《元史·国俗旧礼》关于安葬仪式的描述,大体类似,但这种记载无疑也仅仅是间接的。事实上,关于成吉思汗的入葬仪式,还有一种迥然不同的说法。这种说法见于《黑鞋事略》、《塞外杂说》等野史笔记。据其记载,成吉思汗入葬后,人们在成吉思汗的遗体深埋处,以群马将其踏成平地。“葬毕,以万马蹂之使平。以千骑守之,来岁春草既生,则移帐去,弥望衍平,人莫知之。”“若1}没真之墓,则插矢以为垣,阔逾三十里,逻骑以为卫。”由于任何人不准接近墓地,等到来年青草茂密,葬地已和大地成为一样的面目,警戒的士兵也随即全部撤走,人们无法找到陵墓的踪迹了。
成吉思汗入葬后,其墓地是用原来的草皮按原状覆盖,还是用万马蹂之使平?柏朗嘉宾和《黑鞋事略》的记载,谁更接近真实?直到今天,历史学家对其也无以判断,不置可否。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成吉思汗的葬礼是历史上最独特的。关于它的各种推测,不管多离奇,也许都真有其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