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风水
香囊的别用
香囊,即香荷包,也称“香袋”“香桶”等,它与琼瑶、玉环、香帕等都是古人重要的佩饰之一。香囊一般专用来盛放香料,佩在身边既可散发香气、驱虫除秽,又可作为饰物,不分男女均可佩之。古人一般将之佩在腰际及胸襟,也有放在袖中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悬挂在帐内。汉乐府《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诗里的“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说的就是帐内四个角都挂着香囊。附带说一下,狭义来说,后世所称的香囊和香袋还是有略微不同的,其不同主要在制式上,香袋是由底和盖组成的,可以开盖取香料,史料记载南宋时临安大街上卖的“香袋儿”就是这类;而香囊是将香料放在囊中后再缝合起来,不分盖和底的。
香囊往往用锦缎做成,绣着精美的图案,里面放满植物香料,满是芬芳。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先秦时代,《礼记·内则》就规定:“男女未冠算者,鸡初鸣,咸盟漱……总角拎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这里的“容臭”就是香囊,“臭”读若“嗅”,气味的意思,就是说年轻人清晨起来,去父母处问候,都要随身佩戴香囊等物品,以表示对长辈的尊重。中古时期,人们在香囊里装的什么香料?我们从唐苏鹦《杜阳杂编》中所记可见一斑:“咸通四年,同昌公主出降……乘七宝步荤,四面缀五色香囊。囊中贮辟寒香、辟邪香、瑞麟香、金凤香。”另一方面,拜考古所赐,我们今天还能看到古人的香囊实物。1975年,福建福州黄升墓中曾出土了7件宋代妇女所佩的香囊。香囊实物近方形,长5厘米,宽4.8厘米,正面中央绣有鸳鸯一对,上下贴绣莲花荷叶,鸳鸯用钉金仑幼立,花叶钉铁梗线它犷立,敷彩,口部用橙色双股线编结6.7厘米长的花穗。香囊内附有一个罗方口袋,口沿缀有彩凤纹附耳,两面均用罗扎捏成4行16朵凸起的花朵,非常精巧。黄升是宋代宗室赵与骏的原配夫人,从中可见当时上层妇女对香囊的喜爱。
明代初年,文学家宋镰在《送东阳马生序》里提及当时年轻人的服饰:“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这话是说,宋镰的同学们都穿着锦绣的衣服,戴着有红色帽带的缀着珠宝的帽子,腰佩白玉环,去二立佩刀,右边挂着香囊,光彩照人,像神仙一样。可见香囊为当时人所必带之物。
这种佩戴香囊的风气,历代不绝。追其源头,民俗专家认为,香囊最早的功用还是用来驱邪、健身之用的,因为古人的香囊内一般装有白芷、川芍、答草、排草、山奈、甘松等中草药,或者如陈元靓的《岁时广记》中提到的“蚌粉铃”:“端五日以蚌粉纳帛中,缀之以绵,若数珠,令小儿带之以吸汗也。”直到现当代,比如端午时节,老百姓还喜欢在香囊内装填有朱砂、雄黄、香料,这些香料有苍术、蕾香、吴茱英、艾叶、肉桂、冰片、樟脑等,佩戴在小儿胸前、腰际,起到清香、驱虫、防病的作用。这是因为这些中草药都有散厂妈区寒、健脾和胃、理气止痛、通九窍的功能,而且大都是挥发性的,气味清香,对细菌、霉菌有不同程度的抑制或杀灭功能。这也是为什么作为古人的重要佩饰,香囊的生命力那么持久的原因。人们为了健康而佩戴香囊,但是,久而久之,香囊却产生了别的大用处。“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我既媚君姿,君赤悦我颜……何以致pApA,香囊系肘后”。早在东汉,繁钦的《定情诗》里描绘了那些含情脉脉的年轻男子、女子们用香囊来互致殷勤问候的方式。这可能是香囊的发明者始料未及的。
《礼记·内则》记载年轻人早上向长辈问安要佩戴香囊,其原因就是为了搞好个人卫生,这也是见人的应有礼仪。相沿成习之后,久而久之,香囊就成了每个人朝夕相处的贴身之物,如果另一方看到它,就会带来睹物思人的感觉,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如宋乐史著的《杨太真外传》,描绘杨贵妃死后的情形:“妃之初座,以紫褥裹之,及移葬,肌肤已消释矣,胸前犹有锦香囊在焉。中官葬毕以献,上皇置之怀袖。”唐明皇李隆基不得已下令绞死了所钟爱的杨贵妃,等到安葬杨贵妃时,她所佩戴的锦绣香囊还挂在胸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唐明皇能不将之揣在怀里,以作思念么!
由此,人们对香囊都情有独钟,特别是年轻人。唐宋以后,风气大开,熏香佩袋,更为流行。宋代词人秦观《满庭芳》曾咏“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说的就是男女清事。香囊摇身一变,从卫生功用变成了男女定情之物。明清章回小说中也经常有小姐送书生香囊,私定终身的情节。像《金瓶梅》第三十一回,写小厮书童的“白滚纱漂白布开挂儿上系一个银红纱香袋儿,一个绿纱香袋儿”,于是,丫环玉箫向他要香袋,两人借此打情骂俏;卷十八《情疑类》,说有一人为河伯女仙延至,并行夫妇之礼。三日之后,即发遣他回家,“妇以金阮寮香囊为婿别,涕泣而分”;古典名著《红楼梦》第七十四回写,傻大姐拾得了一个“十锦春意香袋”,结果闹出了一场抄检大观园的风波。抄捡时,又从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司棋的箱中搜出包袱,里面是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贴儿。贴上写“外特寄香袋一个,略表我心”。从中可见,香囊早成了男女感清联系之物了。
自然,如果男女分手后,眼里也就容不得对方的香囊了。《情史类略》卷十六《情报类》说满少卿浪游四方,与市井人焦氏女有私情,事发后娶之。后中进士第授官,遂娶富家朱氏女,而将“焦氏女所遗香囊巾帕悉焚弃之”。这个满少卿可谓绝情,将女方的香囊、巾帕等贴身之物全部焚毁。而《红楼梦》里所记林黛玉生贾宝玉的气,也如出一辙,她一怒之下,“生气回房,将前日宝玉嘱咐他没做完的香袋儿,拿起剪子来就铰”。古人多喜欢用香囊、荷包、罗衫、汗巾等贴身之物来表达爱情、传递爱情,其实至今也莫不如此。清代诗人朱彝尊在他那著名的《风怀二百韵》中就描绘了香囊在男女感情中起到的关键作用:“毫尖渲画笔,肘后付香囊。诀绝分沟水,缠绵解佩磺。”诗中的香囊和玉佩是男女互换的信物,可见其珍重和宝贵。而明邵灿的传奇《香囊记》,更以香囊为线索,贯穿全剧。可见香囊的别用—作为定情之物,竟然反客为主,一直到近现代都成为其主要功能了。
当然,中国传统有“周而复始”的理论。这不,到了当代,因为可用来表达爱情的东西太多,香囊在日常生活中被边缘化,它的功能又回归到原始的“卫生”意义上—如今过端午节时,倘若你漫步街头,总会见到用五色丝线结成一串,玲珑夺目的各种款式香囊挂在店堂,特别是中药店中出售。店员会热嘟似寸顾客介绍:这个散发着药香的香袋是可以用来驱虫、防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