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宁风水
猜灯谜与隐语
《杭州府志·风俗三》:“元宵前后五夜张灯。……或粘灯谜于上,谓之猜灯。”《燕京杂记》卷一:“上元设灯谜,猜中以物酬之,俗谓打灯虎。”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又有:“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寓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及旧京浑语,戏弄行人。”
猜灯谜始见于宋,后世相延成风,遍及各地,内容丰富多样。清代魏秀仁《花月痕》第三十二回,写正月十四日这一天,痴珠、小岑和剑秋在南司街看灯,痴珠招呼两人道:
“这些灯也没有什么好瞧,路又难走,我们到柳巷找荷生罢,还听得有好灯谜。”剑秋道:“甚好。”……三人先在攀云楼大门内猜谜。剑秋道:“这里人多,我们进去猜罢。痴珠道慢一步,我再看这首《浪淘沙》的词。”因念道:“客路去漫漫(曲牌一),念女无端(唐诗一句),长宵独耐五更寒(《诗经》一句),对镜自惊非昔日(唐诗二句),减却朱颜(美人名一),春信到重关(花名一),绿上眉山(药名一),情天有约定团圆(《红楼梦》中一物),碧落黄泉还觅去(((易经》二句),何况人间(《庄子》一句)。”念毕,三人步入院子,见攀云楼第一层檐下,四面点着一色的二十多盏瓜瓣琉璃灯,照得面面玻璃光如白昼。便有家人延入一方室中坐下,递上茶点。三人随意喝茶用点,先将那一首词也逐句猜来。剑秋道:“客路去漫漫,打一曲牌,自然是《望远行》。”痴珠道:‘父诗经》一句,是‘冬之夜’不用说了,《易经》二句,是那两句哩?”小岑道:“上不在天,下不在田。”痴珠道:“这却似是而非。”剑秋道:“情天有约定团圆,打《红楼梦》中一物,有趣得很,是个什么?”痴珠道:“风月宝鉴。”小岑道:“妙!他会做,也难为你会想。”
((镜花缘》第三十一回,写唐敖等到了智佳国,在元宵佳节忽见一家门首贴着一个纸条,上写“春社候教”。这是猜灯谜的一种游戏组织。唐敖不觉欢喜道:“不意此地竟有灯迷,我们何不进去一看?”“三人进前细看,只见内有一条,写着‘万国咸宁’,打《孟子》六字,赠万寿香一束。”多九公道:“请教主人:‘万国咸宁’,可是‘天下之民举安’?”有位老者应道:“老丈猜的不错。”于是把纸条同赠物送来。这里虽托智佳国之名,实际是写华夏的灯谜活动。
在一般的庆贺或游戏活动中,也有以猜灯谜取乐的。《红楼梦))}二十二回:“娘娘差人送出一个灯谜儿,命你们大家去猜,猜着了每人也作一个进去。四人听说忙出去,至贾母上房。只见一个小太监,拿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专为灯谜而制,上面已有一个,众人都争看乱猜。小太监又下谕道:‘众小姐猜着了,不要说出来,每人只暗暗的写在纸上,一齐封进宫去,娘娘自验是否。’宝钗等听了,近前一看,是一首七言绝句,并无甚新奇,一齐各端机心都猜了,写在纸上。……贾母见元春这般有兴,自己越发喜乐,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于当屋,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写出来粘于屏上,然后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贺。”
猜谜语是世界上不少民族共有的民俗文化现象,但如果以这一活动所开展的历史长短、谜面内容的涵盖宽窄和猜谜本身的技巧高下以及形式多少等尺度来衡量,中国可称首屈一指,相关的谜史、谜书、谜话及谜语研究著述等,足谓洋洋大观。然而令人好奇的是,中国谜语的源头究竟在哪里,本身却也是一个费解之谜。传统的观点,多认为谜语是从“隐语”脱胎而来。所谓“隐语”,就是不便明言之语。这种有话而又不便明讲的特殊语言,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呢?
一种看法是,隐语产生于防备外人一听就懂的需要,故最初的隐语形式就像后世流传的各类“秘密语”,如行业切口、帮会暗语等。例如,清代学者赵翼认为春秋时申叔仪与公孙有山的对话可称为隐语之滥筋(《陕余丛考》卷二十二)。该故事记载于《左传·哀公十三年》:企图称霸的吴王夫差与晋定公、鲁哀公、周卿士单平公会于黄池。昊国大夫申叔仪因军中粮尽,欲向鲁国大夫公孙有山求取,但又怕被人取笑有辱国体,便用话暗示对方:“佩玉萦兮,余无所系之。旨酒一盛兮,余与褐之父晚之。”公孙有山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但格于军中不得出粮的纪律,也用这样的话答复对方:“粱则无矣,粗则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日:庚癸乎!则诺。”
原来“庚”可作“西方”解,主谷;“癸”可作“北方”解,主水。虽然这种回答含有取笑的成分,但已经把愿意提供一些粗劣饮食的信息传递了过去,而当时在场的其他各国代表,却听不懂这番对话的真实涵义。所以,清人有一种看法是,隐语产生于春秋时代的游说之辞。在游说君主时,策士们往往不把本意直接说出,而是借用喻体暗示;到了外交场合,这种特殊的辞令又成为折冲博姐的艺术,别称“瘦词”,“瘦”通“搜”,意为其不可捉摸。
《史记·楚世家》载楚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寻欢作乐,并下令“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求见,“隐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领会了他的意思,答道:“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后蟠然改过。此即说猜隐语的最早形式。《国语·晋语五》载:“有秦客瘦词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范文子)知三焉。”可见这种语言艺术已经具有智力游戏的性质。
另一种看法是,隐语产生于劳动者的讽谕,他们目睹统治者腐败、昏暴,但慑于其专横淫威,不敢公然指斥,便采取含沙射影的语言对之嘲弄讽刺。如夏架暴虐无道,怨气满腹的人民便说“时日易丧,予及汝偕亡”,用日来暗指夏莱。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此外,还有不少学者并不认为谜语是从“隐语”中脱胎而出的,他们从另外途径探索着猜谜之源。有人认为谜语的原型是民间歌谣。如周作人以为远古时代的《弹歌》就是现存最早的谜语。这首歌瑶仅八个字:“断竹续竹,飞土逐肉。”谜底是弹弓,“断竹续竹”是说弹弓的制作,“飞土逐肉”则是弹弓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