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宁风水
斗百草与巫及医
斗百草也叫“斗草”,是古代妇女的一种游戏,即用草来赌胜负,或对花草名,如狗耳草对鸡冠花;或斗草的多寡、韧性等。北宋词人晏殊《破阵子》曰:“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镜花缘》第七十六回详细描述了斗草的情形:紫芝一面思忖,已进了百药圃。只见陈淑媛、窦耕烟等八人都在那里采花折草,倒象斗草光景。连忙上前止住道:“诸位姐姐且慢折草,都请台上坐了,有话奉告。”众人都停了手,齐到平台归坐。陈淑媛道:“妹子刚才斗草,屡次大负,正要另出奇兵,不想姐姐走来忽然止住有何见教?”紫芝道:“这斗草之戏,虽是我们闺阁一件韵事,但今日姐妹如许之多,必须脱了旧套,另出新奇斗法,才觉有趣。”
耕烟道:“能脱旧套,那敢妙了。何不就请姐姐发个号令?”紫芝道:“若依妹子斗法,不在草之多寡,并且也不折草。况此地药苗都是数千里外移来的,甚至还有外国之种,若一齐乱折,亦甚可惜。莫若大家随便说一花草名或果木名,依着字面对去,倒觉生动。”毕全贞道:“不知怎样对法?请姐姐说个样子。”
紫芝道:“古人有一对句对的最好:‘风吹不响铃儿草,雨打无声鼓子花。’假如耕烟姐姐说了‘铃儿草’,有人对了‘鼓子花’,字面合式,并无牵强。接着再说一个,或写出亦可。如此对去,比旧日斗草岂不好顽?”邺芳春道:“虽觉好顽,但眼前俗名字面易对的甚少。即如当归一名‘文无’,芍药一名‘将离’,诸如此类,可准借用么?”
《镜花缘》第七十七回继续写斗草:紫芝四处一望,只见墙角长春盛开,因指着道:“头一个要取吉利,我出‘长春’。”窦耕烟道:“这个名字竟生在一母,天然是个双声,倒也有趣。”掌浦珠道:“这两字看着虽易,其实难对。”众人都低头细想。陈淑道:“我对‘半夏’,可用得?”春辉道:“‘长春’对‘半夏’,字字工稳,竟是绝对。妹子就用长春别名,出个‘金盏草’。”邺芳春遥指北面墙角道:“我对‘玉替花’。”窦耕烟指着外面道:“那边高高一株,满树红花,叶似碧罗,想是‘观音柳’……”邺芳春指着一株盆景道:“我对‘罗汉松’。”春辉道:“以‘罗汉’对‘观音’,以‘松’对‘柳’,又是一个好对。”
如上所述,具体的“斗”法从动作到语言,似乎分了三类。一类是比试植物知识:众人采到花草后聚在一起,采取类似“对对子”的形式进行,如上述《镜花缘》内容,还有《红楼梦》六十二回中的详细描写:外面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豆官等四五个人,满园玩了一回,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里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这个又说:“我有星星翠。”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批把果。”豆官便说:“我有姊妹花。”众人没了,香菱便说:“我有‘夫妻蕙’。”豆官说:“从没有听见有个‘夫妻蕙’!”香菱道:“一个剪儿一个花儿叫做‘兰’,一个剪儿几个花儿叫做‘蕙’,上下结花的为‘兄弟蕙’,并头结花的为‘夫妻蕙’。我这枝并头的,怎么不是‘夫妻蕙’?”豆官没得说了。
由此可知,这场斗草之戏的胜利者是香菱。
另一类是比试草茎的韧劲:双方各持草茎一端,与对方的草茎相交,勾住后,各自用力往回拉,断者为负,不断者为胜。清代宫廷画家金廷标有一械群婴斗草图》,所绘的正是这种玩法。因画得非常精细,可以看出画面上一群顽童所采集和用来比斗的是车前草的花茎。还有一类是比试运气,或谓“预测”:如河南一带有所谓“劈豆腐块”方法是取三棱草茎一根,两人各持一端,劈为两半,至中心点后交换一股,再向两边撕拉。若劈成“只”形,即为将来生男孩的预兆,若劈成菱形,即为将来生女孩的预兆,若不成形,则预示男孩女孩都没有。
文字记载上的斗草之戏,始见于南朝梁宗擦《荆楚岁时记》:“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四民并蹋百草。今人又有斗百草之戏。”其后从唐代以后的诗词小说中,都有相关的描写。从这些描写中可知,它既是清明、端午等岁时节令的一项重要活动,也是春、夏两季中随时可行的一种游艺,主要为妇女与儿童所喜爱。《金瓶梅》十九回写八月初旬,吴月娘领着众妇人进新花园游赏,“或携手游芳径之中,或斗草坐香茵之上”,当时已近中秋节令,由此可见这种游艺的随时可行与流行程度。
斗草的起源和原初性质,却是一个谜。有人认为斗草起源于中医药学的发韧与发展时期。早在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开始用天然植物治疗疾病的探索,月件胃“神农尝百草”的传说,正是这种活动的反映。在址七尝试性过程中,人们相互比试草药知识,斗草之戏因而产生,各种植物的命名,特别是诸多繁丽的异称,估计也与这种游戏有密切关系。唐韩愕《岁华纪丽》称“端午,结庐蓄药,斗百草”,可谓勾沉出斗草与采药的历史的渊源。
又有人认为斗草起源于古代的端午辟邪活动。古人以为夏历五月是“恶月”,五日又是“恶月”中的“恶日”,毒秽流行,必须提防,故有采集百草以驱毒气的习俗。这种叫作“蹋百草”的活动,远自魏晋时起便已成为端午的习俗。在此过程中,结伴采集百草的人往往在数量、种类、知识方面进行比试,斗草由此产生。宋高承《事物纪原》卷九在追溯“蹋百草”来源时,提及《荆楚岁时记》中有关五月五日蹋百草的记载,并谓竞采百药,谓百草以镯除毒气,故世有斗草之戏。
另有人认为斗草源起于古代的“草卜”巫术。初民占问吉凶祸福,以蔷草作为工具,并衍生出求数、看兆等不同流派,前者发展为《周易》占盆,后者发展为斗草占卜。《诗经·周南》里有一篇《苯曹》,据汉代人申培解释,这首西周歌谣所咏就是“童儿斗草嬉戏”。苯营学名“车前”,古人对其性能的认识,除了“养肺益精,除湿痒,利水道,治难产”等之外,还笃信其有“令人有子”的奇效。还有人指出,这种草卜巫术在上古时大约与“春嬉”有直接关系:妇女们在春嬉中与男人有染,至初夏时怀孕了,于是便有以草卜的方式预测生男生女的巫术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