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风水
神主和点主
神主简称“主”。旧俗,为已死的君主诸侯作的牌位,称“神主”。《谷梁传·文公二年》:“丁丑作嘻公主。”范宁集解:“为嘻公庙作主也。主盖神之所凭依,其状正方……天子长尺二寸,诸侯长一尺。”因为“主”表示“神之所凭依”,所以叫神主。一般用木或石制成。后世民间也为死者立主。《礼记·坊记》引孔子说:“宋庙之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庙,敬祀事,教民追孝也。”说明立主的用意就在于培养孝道,使人们事亡如存。
主有桑主和栗主之分。《公羊传·文公二年》曰:“虞主用桑,练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旧唐书·礼仪志》载:“东都太庙……谨按典礼,虞主用桑,练主用栗,重作栗主,则埋桑主。”虞主,按古丧俗,人死即葬,回家设祭叫“虞”,这时所立之主用桑木作成。练主,丧十三月举行刁闷羊之祭时所立之主,用栗木作成。举行小祥祭时,把桑主埋掉,把栗主安放到宗庙,岁时祭祀。
立主之俗,后世历代沿袭。《汉书·光武帝纪》载:“大司徒邓禹入长安,遣府椽奉十一帝神主,纳于高庙。”清吴荣光《吾学录初编》对清代制主有详细记述:“作主,用栗。跌方四寸,象岁之四时。高尺有二寸,象十有二月。身博三十分,象月之日。厚十二分,象日之辰。身跌皆厚一寸二分,刻上五分为圆首。首之下勒前为额而判之。一居前,二居后,前四分,后八分,陷中长六寸,阔一寸,深四分,合之植于跌……粉涂其沿面,而以书属称。属谓高曾祖考,称为官溢。旁题主祀之名。陷中书姓名字及行第。左书生卒年月日时。右书葬地方向。加赠易世,则笔涤粉面改书之。”
神主之习俗,古典小说中常有述及。《金瓶梅》第六十二回《潘道士法遗黄金士,西门庆大哭李瓶儿》中写李瓶儿告诉西门庆,自己死后,身边两个丫头去服侍大娘、二娘,西门庆则让他们守灵。李瓶儿一听,说道:“甚么灵,回个神主子,过五七烧了罢。”意思即死后不要人守孝祭祀了。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写道:“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贾珍那边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是说除夕那天祭奠祖宗。
徐坷《清稗类钞》记述了一件事,湘乡有个叫葛大宾的人,四岁丧父,哀戚若成人。十三岁时“值父忌日,出木主以祭,适粉面剥落,审视,微露他姓,盖木工饰废主而为之也。大宾坳哭,引咎告墓,易主,十日乃祭。”这个木工太没道德了,把别人用过的木主拿去给葛氏用。神主是要“点”的。《金瓶梅》第六十二回写西门庆为李瓶儿举丧,会拍马屁的温秀才专门请来杜子春替李瓶儿“题了神主”。题主,亦称“点主”“成主”“求主”等,也是流行于我国大部分地区的丧葬习俗,除幼丧及凶死者外,均适用。亲人亡故后,丧家在准备的神主牌的背面,用小楷书写死者的经历、生卒年月、配偶及子女姓名等。木牌的正面,顶端用朱笔写两个较大的字“神主”,但“主”字少一点,是个“王”字,下面写死者的头衔名讳,如“先考某某府君讳某某之神位”,这叫署主。出殡之前,或棺木入墓以后,再专门清人补点“王”字上的一点,成为“主”字,所以又叫“点主”“成主”。贫家无钱请人点主,只好自点,就叫“求主”。
点主是丧葬活动中的大事,礼仪隆重,须击鼓鸣锣燃放鞭炮。被请来点主者称“点主官”,科举时代要请有功名者,如进士、举人、秀才之流或地方上有名望、有身份者充当。这一“点”必须是朱笔,有些地方是以孝子的指血拌进朱砂,也有用小刀割破公鸡鸡冠以鸡血替代的。近世一些农村地区仍流行点主之礼,举人、秀才没有了,便请村里德高望重者或做教师的点主。点主完毕,这块木牌被送进家族祠堂,逢年过节请回家里与儿孙团聚。近世宗祠一类的场所日渐稀少,人犷」就把这神主牌供在屋里,平时用口袋套上,逢年节忌日除去口袋,焚香祭祀。
那么,为什么要在丧葬中点主呢?传说,从前有个农家儿郎,由寡母扶养长大。他对母亲许逆不孝,时常打骂老人。一天他在耕地时,见到一只老鸦衔虫喂食窝中小鸦,触景生情,便噢悔自己以前对母亲的不孝。正在此时,母亲前来送饭,他急于诉说痛悔之清,于是直奔母亲而去。母亲见他手执牛鞭而来,以为又要挨打,转身就跑,孰料一头撞在身后的大树上,死了。儿子悲痛不已,砍下大树,请人刻成母亲的形状,供奉起来。一次他在前晒谷子,请“母亲”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天降大雨,他弃谷子不顾,赶紧把“母亲”背进屋里。他妻子说,如此孝顺的话,木头都要供活了。他戳了一下木人,果见木人身上流出血来。从此,供亡人牌的习惯便流传下来。老人亡故后,要在一块木牌写上名讳,孝子点一滴指血在其上,置于神兔四时祭奉。
这个故事虽有附会之嫌,1团首破了供奉“神主”和刺血点主的意义所在,人们以为,通过这道仪式,把亡灵从棺内的遗体引到“神主”上,神主附有灵魂,可供家人继续供奉。而孝子的指血点主,则表示骨血发肤受之父母,生前既应孝养,死后还要“还血”,以尽人子之道。供奉“神主”和刺血点主之俗有可能还与古人的木精、树怪的迷信观念有关。民间对制作神主的树材的选用,相当讲究,最好是从旧房拆下的百年老梁取料,否则灵牌不“灵”。但恐物久生怪作祟,故要用鲜血点主,借血解煞。用鸡冠血以及象征血色的朱砂点主,也是这个缘故。
也有人认为,点主之俗的含义与古人敬畏文字的心态有关。世俗以文字乃圣人仓领创造,故须敬惜如神,遇点主之类的大事,不能轻易落笔,唯恐冲撞神灵,招惹灾祸。所以要请进士、举人、秀才等有“功名”的人完成这道手续,这些人均系“文曲星”下凡。至于朱笔点主,则是为与墨笔“署主”有所区分,直到现在,题墓习俗中,生者还是用红,段者则是涂黑。点主习俗还可能是古代丧祭礼仪的简化。春秋礼制,死者安葬后,丧家制作牌位供祭,以慰亡魂,表示不忍一日分离。这种牌位称“木主”,是死者的替身,祭祀称“虞祭”,持续的时间根据死者身份的高低,有长短之分。虞祭用的木主,以桑木制作,故又称“桑主”,取“丧”的谐音。死者去世一年后,丧家要举行练祭,同时用栗木制作的木主替换“桑主”,栗主,就是战栗的意思。练祭表示丧事告一段落,其后便将“栗主”藏于宗庙,长年奉祀。后世的出殡前点主或落葬后点主,其实都是取葬日点主的意思,表示丧葬活动的一个阶段,而把“署主”与“点主”分为两道程序来办,并将“点主”后的灵牌送进祠堂,也是取古礼的意思,但省却了先做“桑主”后做“栗主”的繁琐程序。点主习俗的兴起,已在宋元以后,这与虞祭、练祭等古礼因为繁琐而渐渐消亡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