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坵在兴国之北,属高兴镇,为一行政村名。更早时不太曾注意这个地名,2009年石吉高速通车,一些朋友从南昌来兴,便偶尔开车到高兴镇的高速接口处接送,以尽地主之谊。便常看见墩坵二字。有些特别,却又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于是想,一个地名的来历,或许,总有些故事吧?
传说,墩坵之地名,与十八只鲤鱼上水有关。从国道高兴镇桥经过,可见桥下河水湍急。沿河上不算太远,有二水汇合,一大一小,大的从兴国祖山覆笥山发脉,以及崇贤北面九万高等大山皱褶而来,经太平、莲花流入高湖、高多村,入高兴镇前。十八只鲤鱼溯水而上,到得高湖上富塅;唯有一公一母两只鲤鱼沿长迳方向,至今天石吉高速出口,往老营盘方向500米,那里有座京九铁路高架桥,就在此处,二鲤成精,不再走动,且夜夜交合。故事一代一代相传。
鲤公石山
清康熙间,吴江人姓张名尚瑗,清朝一代名臣,署兴国令十二载,钟情山水,骑马步行丈量山川,足迹遍布兴邑,每到一处,题刻作文以记,后辑成《潋水志林》传世,今人奉为江西方志界“国宝”。尚瑗以来,踏遍兴国山川河流庙宇者,无有他人,惟我可算来者。尚瑗令有一喜好,即爱于山岩峭壁刻字,清·同治《兴国县志》、《潋水志林》均载,张尚瑗曾题刻“墩坵”二字。
原以为,题刻“墩坵”,为县令雅兴所至,后闻得,并非如此。尚瑗闻鲤鱼交合之传说,遂有意于“鲤公”石山肚子下部,利刃深凿二字“墩坵”,且命人将此地定名“墩坵”。
张尚瑗题刻“墩坵”古迹,模糊不清
如若,不是年龄稍大一点的兴国人,也难于理解“墩坵”意涵。上古,为彰显皇权,为后宫安稳需要,太监是存在的。当太监,首先必须先对其生殖器官进行阉割。“阉割”一词,客家兴国话的表达与“墩坵”皆音。
“坵”有指雄性激素之“包裹”;“墩”有“阉割”意思。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有专门从事阉割职业者,走村串户,“墩猪”、“墩鸡”,便是在猪、鸡快“成年”时,对其性器官进行阉割。
既说,鲤公被“墩”了“坵”,从此再也不能夜里与鲤婆交合。墩坵村的“风水”,传闻被张县令破坏了。
传说中的鲤婆
何故要破坏兴国的“风水”?还是那句,张县令毕竟不是兴国人。
说一则当代风水遭人为破坏的故事。广东蕉岭县新铺镇徐溪村昂天堂半山腰,有口山塘,传为龙脉经此,故有奇幻现象:水常年浑浊,却常年不枯,任你山下乃至村庄大旱,水源枯竭,水塘仍然如此;然,国运一旦逢大灾难,塘水则变清。此等事,只在文化人或社会精英中流传。因为,平头百姓,或有文化无知识者,动不动一棍子打死,称之:“迷信”。真真“迷信”?
1996年,“国师”千里迢迢专程到名不见经传的蕉岭昂天堂上,建了座风水亭,以镇住往韶关的龙脉。
墩坵村一览
这是当代人的事。不是传说,可以亲往踏看、调查。
隔墩坵村不远,高兴镇天鹅湖,湖岸山麓有座墓,人称"天子地",墓里葬的是江南第一宰相钟绍京祖上。谱有记,钟绍京祖上,世代为官,宰辅公卿,未有绝时。钟绍京幼年聪慧,藏于读书岩读书,养有一公鸡,鸡一啼,京城暗哑无光。国师便上奏皇上,言南方有天子地,若不赶紧制化,李唐江山,可能易主。
唐皇遂派国师追寻而下江南,并找得兴国“天子地”,于该山背部龙脊处打入铁钉数枚,又在天子地对面一峰,于峰腰石壁凿字以镇。民间一直有传,高兴将出“天子”。故张尚瑗有此举动。
高兴长迳,邱氏是大姓人家。与长迳相隔不远的墩坵库村,则杨氏是大姓。邱氏、杨氏,与当地夏侯氏比,都是后来者。杨氏与邱氏一样,都是牧鸭到得斯地,见此地山水甚佳,便想尽办法定居于此。此处不谈出了数位将军的长迳邱氏,专谈杨氏。杨氏今天出了不少人才,当老板的,自然也少不了。富贵出在龙身上。库村的龙势,当然很足。
兴国祖山覆笥,雄居北端,龙脉起伏,由崇贤一路南下,经铜鼓顶,借“观音摊桥”右折,通大垇,直走,至龙山脑开面,双脉延势,结聚库村。库村农舍房屋,开门便俊峰秀岭。自然少不了贪狼峰。杨氏出贵,少不得杨氏库村祖祠四知堂功劳。
四知堂,又名清白堂,大门上额“清白留芳”牌匾,祠堂前宽阔坪场,耸立杨氏老祖宗杨震塑像,据称,该塑像由上级拨款数十万修建,有杨家村民说,数十万就见到这个塑像,也不知道钱都到哪里去了。便不由想起当前反腐中的“拍蚊子行动”。当前蚊子很多,处处叮人血吸血,专叮又瘦血肉不济之百姓,百姓奇痒难耐,偏偏生活艰苦,从早至晚忙忙碌碌,为生计谋,怎又顾得左右?只能忍之又忍。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东汉杨震,位列三公,掌管朝廷军事大权,刚正不阿,为政清廉。某日,王密送礼杨震,杨震拒收,并说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古名言。
墩坵杨氏,是为杨震后裔,立杨震塑像,以示训后人清白传家。
杨氏祖祠四知堂,乃风水宝地,可惜年轻人当家,未能好好管理,并不注重屋宇建设规划,一栋栋民房,快把四知堂出口封闭得差不多了。此现象在当下村庄,比比皆是,令人隐忧。一个家庭之主,一姓氏说话人年轻不谙世事,一行政村书记、主任年轻不谙世事,乡镇一把手年轻不谙世事,其实都一样,都极易因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导致目空一切而做错事,毁了一方。
因此年轻者当政,也并不完全是对的,不一定是好事、幸事。没有传统慨念,传承观念,做下一些事,不知不觉,衰败悄悄而至。当然,墩坵杨氏,目前正盛。
有人说,尽管尚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故意刻“墩坵”二字,但时过境迁,清转民国,民国转今,鳌鱼翻身,改朝换代,京九铁路高架桥过,公、母二鲤,又已相连一起,既如此,墩坵的兴旺发达,将持续不断。回到前文,长迳邱氏,一门数将军,出了不少人才。邱氏祖祠的谋划得来,可比库村杨氏的谋划,更有故事。
邱氏祖祠开了两重门,为的是消峰纳水。与杨氏相同的是,杨氏所能消纳的俊峰,也正是邱氏祖祠消纳的峰。可见,一支山峰的作用,可以左右一姓人、几姓人,甚至几个村庄人的兴衰起落。山有山的形状,峰有峰的高度,万物,皆有其自身生长的理由。
既如此,那么我们人类,就不要再去做“阉割”之事了,“阉割”男人,成大监;“阉割”女人,国运衰;“阉割”鲤鱼,鱼无趣。而顺其自然,人类世界,则和平共处,万物相生。